夜澜的脚步在山道拐角停下,前方百步外便是玄尘宗的山门。两根石柱高耸入云,中间横着一道漆黑的铁门,上面刻着繁复纹路。他没有再往前走,而是抬起右手,缓缓摘下手套。
幽冥剑握在手中,剑身微颤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雷嗔站在最前面,龙角骨鞭缠在手臂上,足尖电弧跳跃。幽瞳贴在他左侧,三尾展开,银发随风轻扬。白枭抱琴在后,指尖敲击琴面,接收残网传来的信号。铁无锋殿后,机械义眼扫过门柱,发现几道暗色刻痕。
“闲杂人等,不得靠近!”
守门弟子厉声喝道。两人身穿玄青道袍,腰佩玉牌,金丹初期修为。一人手持长戟指向队伍,另一人已悄然捏住传讯符。
夜澜没说话。他将幽冥剑横于胸前,左手按在剑脊上。一股寒意从他体内涌出,冰雷交织的气息顺着经脉冲向四肢百骸。刹那间,空气温度骤降,地面结出一层薄霜。
守门弟子脸色一变。脚下石板轻微震动,仿佛有东西在地下苏醒。持戟那人膝盖发软,长戟差点脱手。另一人咬牙撑住,额头渗出汗珠,传讯符在掌心发烫却不敢激活。
“你……你们敢擅闯玄尘宗?!”
那人强撑声音,但语气已经发抖。
夜澜依旧沉默。他双目开阖,眼中闪过一丝银蓝光芒。灵压如潮水般扩散,直逼山门。两名弟子呼吸困难,胸口像压了块巨石,脚步不由自主后退半步。
就在这时,宗门内传来低沉钟声。
咚——
声音浑厚,带着某种韵律,回荡在山谷之间。
白枭手指一顿。
“三级战备。”他低声说,“他们在召集人手。”
幽瞳瞳孔微缩。她感受到那股腐朽气息变得更浓了,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什么东西,正缓缓睁眼。
“里面有东西醒了。”她贴近夜澜耳边,声音很轻。
夜澜点头。他能感觉到幽冥剑的震动频率变了,与某种存在产生了共鸣。这把剑本就是塔心石所化,如今靠近源头,自然会有反应。
雷嗔冷笑一声,拳头握紧。“还站在这干什么?直接打进去不就完了。”
“不行。”幽瞳摇头,“护宗大阵还没启动,但阵眼已经被激活。我们现在强闯,会惊动整个宗门。”
铁无锋盯着门柱上的刻痕,低声对白枭说:“那是逆源刻纹残留,和黑影碎片上的符文同源。他们确实在搞禁忌之术。”
白枭敲了三下琴面,摩斯密码译出:“千机阁最后一条消息,玄尘子昨夜进入过地宫,带出了一个青铜匣子。内容未知。”
夜澜听着众人汇报,目光始终落在山门之上。他知道,这一战避不开。冥主虽被救走,但幕后之人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。苍冥剑、命锁、轮回丝、逆源刻纹……这些线索全都指向同一个地方——玄尘宗地底。
而此刻,钟声已响第二遍。
咚——
比刚才更近,更沉。
守门弟子终于撑不住了。一人转身就要往宗门里跑,却被夜澜一声冷哼定在原地。那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刀劈进识海,让他浑身僵直,动弹不得。
“谁准你们走的?”
夜澜终于开口。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。
两人脸色惨白,背靠石柱,连呼吸都不敢太重。
“我再说一遍。”夜澜向前一步,脚踩在结霜的地面上,“我要见你们宗主。”
“宗主闭关多年,不见外客!”持戟弟子勉强挤出一句话。
“那就叫管事的出来。”夜澜淡淡道,“否则,我不介意自己进去找。”
“你这是挑衅!”另一人怒吼,“玄尘宗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!”
话音未落,夜澜抬手一挥。幽冥剑轻轻一震,一道无形波纹扩散而出。两名弟子同时喷出一口血,倒飞出去数丈,重重撞在山门上。铁门嗡鸣,符文亮起又熄灭。
他们挣扎着想站起来,却发现体内灵力完全紊乱,经脉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。
夜澜缓步上前,每一步落下,地面霜层就厚一分。他走到山门前,伸手触碰那道黑铁门。指尖刚碰到表面,整扇门竟开始轻微震颤,仿佛承受不住某种力量。
“这门……撑不了多久。”铁无锋低声道。
“不是门的问题。”白枭盯着钟声方向,“他们在拖延时间。等第三声钟响,护宗大阵就会完全激活。”
幽瞳突然抬头。
“不对。”她声音紧绷,“钟声不是召集令……是封印加固的信号。他们怕里面的东西出来。”
夜澜眼神一凝。
他想起幽瞳之前看到的画面——地底大殿,星月图腾,缠满黑色丝线的棺材。
如果那口棺材里关着的是初代守护者,或者更古老的存在,那玄尘子这些年根本不是在修炼,而是在维持一场漫长的镇压。
而现在,他们来了。
封印松动了。
第三声钟响即将响起。
所有人屏息等待。
夜澜握紧幽冥剑,剑柄因之前的战斗沾了血,有些滑。他的手指微微用力,指节泛白。
雷嗔双拳燃起雷火,肩甲吸收着溢散的能量。铁无锋将重锤握在手中,熔岩葫芦晃动。白枭指尖停在琴弦上,随时准备传递情报。幽瞳三尾完全张开,银光覆体,随时准备空间跳跃。
山门内一片寂静。
没有援兵出现,也没有新的命令下达。
只有那口钟,悬在宗门深处,钟舌缓缓摆动。
夜澜盯着那扇黑铁门,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。
门缝下方,渗出一缕极淡的黑雾,接触到霜层时发出轻微嗤响,像是活物在呼吸。
他眯起眼。
那不是雾。
是某种液体在蒸发。